第一卷 第32章 禁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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禁术

谢府的灯，一夜未熄。</p>

沉重的楠木大门被猛地撞开，夹杂着风雪的寒气灌入府内，惊得一众仆役纷纷跪地。慕卿浔抱着浑身是血的谢绪凌，一步一步，踏过青石板路。她的脚步很稳，稳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。</p>

“备热水！金疮药！把库房里那株千年血参拿出来！”</p>

她的指令，冷静得近乎残酷。</p>

“还有，把所有太医都给我叫来！现在！立刻！”</p>

无人敢应，也无人敢动。他们只是跪在地上，瑟瑟发抖，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。</p>

慕卿浔没有再多说一个字。她抱着他，径直走向他的卧房——听雪院。</p>

每一步，都像踩在刀尖上。怀中之人，身体已经冰冷，若有若无的气息，几近于无。那道烙印在他胸口的黑色死气，正像一头贪婪的凶兽，不断蚕食着他最后的生机。</p>

“没用的。”</p>

太医院的院首，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，颤巍巍地收回了手。他甚至不敢去探那道黑色的印记，只是搭了搭脉，便面如死灰。</p>

“王太医，你再说一遍？”慕卿浔坐在床沿，双手紧紧握着谢绪凌冰冷的手，没有回头。</p>

“郡主……不，慕姑娘。”王太医躬着身子，不敢抬头，“谢世子他……他的心脉已经断了。那胸口的邪气，闻所未闻，见所未见，它在……在吞噬世子的性命。这已经不是药石能医的范畴了，请……请节哀。”</p>

“节哀？”慕卿浔终于缓缓转过身来。</p>

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被血染透的衣衫，发髻散乱，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，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、淬了毒的利刃。</p>

“我让他活着，他便不能死。听不懂吗？”</p>

“姑娘，人死不能复生，这是天理……”</p>

“天理？”慕卿浔忽然笑了，那笑意却比冰雪更冷，“我刚从皇陵里逆了天，你现在跟我讲天理？”</p>

王太医和身后的一众太医，吓得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。</p>

“我等无能！我等无能！”</p>

“既然无能，就都滚出去。”</p>

“可是……”</p>

“滚！”</p>

一个字，如惊雷炸响。太医们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卧房，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。</p>

房门被重重关上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</p>

寂静。</p>

死一般的寂静。</p>

只有烛火在毕剥作响。</p>

慕卿浔俯下身，将脸颊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。</p>

听不见。</p>

什么都听不见。</p>

没有心跳，没有呼吸。</p>

“谢绪凌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“你不能死。”</p>

“你忘了么？在皇陵，我说了，债未清，你不准死。”</p>

她的手指，抚过他胸口那狰狞的黑痕。指尖传来的，是刺骨的阴寒。</p>

绝望，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</p>

真的……没有办法了吗？</p>

恍惚间，脑海里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，忽然闪过一帧画面。</p>

那是在谢家的藏书阁，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。年少的他，正襟危坐，在抄录着什么。而她，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泛黄的残卷。</p>

“双生……逆命……”</p>

那残卷上的字，龙飞凤舞，晦涩难懂。</p>

“绪凌哥哥，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鬼画符？”</p>

他抬起头，接过残卷，只看了一眼，便将其合上，放回了书架的最高处。</p>

“小孩子家，别看这些。”</p>

“为什么不能看？”</p>

“因为，这是禁术。”</p>

禁术……</p>

慕卿浔猛地站起身！</p>

双生逆命！</p>

那本残卷！它一定还在藏书阁！</p>

她疯了一样冲出卧房，冲进那座她已经数年未曾踏足的藏书阁。阁楼里，弥漫着书卷和尘埃的味道。她凭着记忆，跌跌撞撞地爬上木梯，在那最高的一层，疯狂地翻找起来。</p>

找到了！</p>

她一把抽出那本没有封皮的残卷，指尖因用力而颤抖。</p>

翻开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