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第42章 大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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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国师大人与紫微星君结合，乃是国之大幸！”</p>

传言已经演变成了神话。</p>

慕卿浔闭上眼睛，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。</p>

她开始复盘那本玄色的册子。</p>

永信侯府，贪墨军饷。</p>

安远伯府，私养瘦马。</p>

吏部侍郎家，与废太子有旧……</p>

每一条，都足以让一个家族万劫不复。</p>

谢绪凌将这些交到她手里，究竟是信任，还是试探？</p>

或许，两者皆是。</p>

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，他们是同类。手上，都沾着洗不干净的东西。</p>

拜堂的仪式繁复而漫长。</p>

“一拜天地。”</p>

“二拜高堂。”</p>

“夫妻对拜。”</p>

当她与谢绪凌相对而拜，深深弯下腰时，盖头下的她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思考一个问题。</p>

她与他，真的是夫妻吗？</p>

他们之间，没有爱，只有交易。</p>

没有温情，只有算计。</p>

这样的关系，能走多远？</p>

礼成，她被送入新房。</p>

满室的红，红得刺眼。</p>

她坐在床沿，听着外面传来的宾客的贺喜声、说笑声。那些声音，都像是隔着一层水，模糊而不真切。</p>

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。</p>

直到房门被推开。</p>

一股酒气混着他身上独有的冷香，一同涌了进来。</p>

谢绪凌走进来，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。</p>

房间里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</p>

他走到她面前，没有立即去掀盖头。</p>

“累了？”他问。</p>

“还好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干。</p>

“今天这场戏，你演得不错。”他说，“外面的人，都信了。”</p>

“你不是也演得很好吗？”慕卿浔反问，“天降祥瑞，谢国师真是好大的手笔。”</p>

他似乎是笑了一下。</p>

“做戏，自然要做全套。”他伸手，用那杆喜秤，轻轻挑开了她的盖头。</p>

满室的烛光涌入眼帘。</p>

慕卿浔抬起头，撞进他的双瞳里。</p>

那里面没有笑意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。</p>

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，衬得他平日里过分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，却也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锋利、危险。</p>

“慕卿浔，”他端详着她盛装的模样，那张因紫微命格而愈发尊贵的脸，“他们说，你这身凤冠霞帔，惊艳四座。”</p>

“只是皮囊而已。”她答。</p>

“皮囊，也是武器。”他纠正她，“尤其是，一张足够有说服力的皮囊。”</p>

他端起桌上的合卺酒。</p>

“该喝交杯酒了，夫人。”</p>

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。</p>

慕卿浔接过酒杯，冰冷的玉石触感，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。</p>

她看着他，忽然问：“谢绪凌，你究竟想要什么？”</p>

他勾了勾唇角。</p>

“我要的，不是一直很清楚吗？”</p>

“那不一样。”慕卿浔摇头，“你之前要的，是权势，是赢。但现在，你不惜打破规矩，亲自迎亲，又搞出天降祥瑞的把戏，将我捧上神坛。你到底在图谋什么？”</p>

她不信，他做这一切，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当个棋子。</p>

他一定有更大的图谋。</p>

一个她还不知道的图谋。</p>

谢绪凌举着酒杯，凑到唇边，却没有喝。</p>

他看着她，缓缓开口：“因为，光有兵马，是坐不稳江山的。”</p>

慕卿浔的心，重重一跳。</p>

江山？</p>

他竟然……</p>

“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。”他接下去说，声音压得极低，仿佛魔鬼的耳语，“比如，君权神授，天命所归。”</p>

慕卿浔握着酒杯的手，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。</p>

她终于懂了。</p>

他要的，根本不是什么国师之位。</p>

他要的，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。</p>

而她，他费尽心思娶回来的“紫微星”，就是他献给天下人的“天命”。</p>

“你疯了。”她脱口而出。</p>

“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。”谢绪凌的脸上，没有一丝疯狂，只有极致的冷静。“喝吧。”</p>

他示意她手里的酒。</p>

慕卿浔看着那杯酒，像是看着一杯毒药。</p>

喝下这杯酒，就意味着，她将彻底与他绑在这辆疯狂的战车上，再无退路。</p>

“我在里面加了东西。”他忽然说。</p>

慕卿浔动作一僵。</p>

“什么？”</p>

“一种毒。”他答得坦然，“没有解药。每个月初一发作，若无我特制的药丸压制，会受锥心之痛，七日而亡。”</p>

慕卿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</p>

她看着他，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。</p>

但是没有。</p>

他平静的，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。</p>

“为什么？”她问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</p>

“因为我不信天命。”他放下酒杯，伸出手指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。冰凉的触感，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“我只信我自己。慕卿浔，我需要你做我的妻子，做我的‘天命’，但我也需要你，永远都在我的掌控之中。”</p>

他收回手，端起自己的酒杯，一饮而尽。</p>

然后，他看着她。</p>

“现在，轮到你了，我的夫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