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日啖万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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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啖万猪

大司马幕府的帐门口却被一阵急促传来的马蹄声惊动了。</p>

这里本来就是北军最高的将军幕府所在，平时规制就十分森严，今天由于一军最高的几个将军，嫖姚校尉霍去病、前将军赵食其、中将军公孙敖、右将军苏建、后将军路博德，鹰击将军赵破奴、骑都尉李敢，以及北军使者任安都在里面，众亲卫队都在外面戒备着，就显得更加森严。</p>

这时居然有马队在军营中驰聘，还敢闯到这里来，一队亲兵立刻向马蹄声方向跑去。</p>

几匹马出现了，那队亲兵认出了最前方马上坐着的皇太子，又立刻退了回去。</p>

大司马那亲卫军正也看出了是刘据，急忙迎了上去。</p>

刘据翻身下马，将马鞭向赵充国一扔，便向那亲卫军正问道：“大司马在里面吗？”</p>

“在。”</p>

那亲卫军正接道：“都在。”</p>

推开帐门，刘据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坐定了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，在等着刘据的到来。</p>

刘据走到将军幕府那张大案下首的空位坐了下来，“舅舅，这么急，怎么回事？”</p>

“啪”的一声，坐在他对面的霍去病拍了下案几，愤怒望着诸将道：“让他们说吧。”</p>

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任安，任安却两眼望着门外，紧闭着嘴。</p>

除了卫青、霍去病，就属监理北军的使者护军任安职务最高了，任安不言，中尉司马安奉命出使淮南国暂未回归，大家便都望向了公孙敖。</p>

“殿下，怎么会闹出今天这个事来，我也不明白。”</p>

公孙敖脸上的鞭痕醒目，沉着声调道：“不久前，朝廷突然派出钦差前来北军查察各项支出账目，由于领衔的是所忠、减宣，两个从大司马幕府走出去的人，我们都以为这是走走过场，也就没有当回事。</p>

但就在今日，我们突然得知钦差获得了‘空额’、‘贪污’的实际证据，于是，我就连忙派出士卒拦截，截是截住了，大司马又给放了。</p>

我不明白，为什么要放了他们，一旦证据到了陛下面前，大司马在陛下那里肯定交不了差，账一路算下来，我们这些人只怕不是撤职就能了事的。”</p>

“你们还是人吗？”</p>

霍去病再开口干脆拍着案几站了起来，目光冷厉扫过这群将校，“吃空饷就算了，连那点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贪，你们就差那点钱？当着大司马，还有殿下在，自己说清楚！”</p>

诸将面面相觑，露出羞惭之色。</p>

“当兵的，哪有不贪的？”接这句话的竟是卫青，“不是每个将军，都能像你一样功冠全军，一战封侯。”</p>

这句话，是那样的低沉，却在所有人耳里不啻一声雷，响的霍去病睁大了眼睛。</p>

公孙敖诸将动容无比。</p>

大汉军功制度是非常苛刻的，只强调“中首虏”。</p>

它包括了三项内容：一是捕获匈奴王、相、将军、阏氏，二是斩敌数量，三是为夺取胜利作出重大贡献。</p>

除了这三项，汉家将士再无获得军功的途径，哪怕汉军将领以少数兵力遭遇数倍，甚至十倍匈奴主力时，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，对于在这种不可能获胜的情况下依旧能血战到底的将士，以大汉的军功制度，非但不予以肯定和嘉奖，反而会以战败论罪。</p>

关于这点，坐在末尾的骑都尉李敢已是僵在那里，嘴唇微颤。</p>

他的父亲李广，历经三朝，纵横睥睨中外数十年，却因此半侯无封，屡屡被问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