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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《大众》今年的目标是赶超《新文象》和《北川》，并且携手新近崛起的一些轻小说文库，将线上市场彻底吸收。</p>
所以即便读者们再三来电来信抱怨，这阵子连载的小说基本全是“职场类”的同质化作品。</p>
北川老师要另辟蹊径，石田泰淳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。</p>
幸好《大众》本来就是《北川》副刊出身，董事会的所有股份加起来还不如北川老师的个人持股多，因此取缔役们的反对声都被压了下去。</p>
《熔炉》开始连载后，火爆程度让这些尸位素餐，永远只会用口袋里的金钱说话的蠢货们都闭上了嘴！</p>
石田泰淳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，为什么每家大公司的董事会里，都充斥着那种肥头大耳，没有远见的蠢货。</p>
他们除了有钱之外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！</p>
要不是北川老师把持着大权，他真觉得《大众》搞不好就是下一个《群像》。</p>
“首刷日91.4万册，又一次打破了大众文学杂志的首刷日历史记录，真是可喜可贺啊，石田主编。”</p>
凑上来的是已经升任副总编的泽村。</p>
当初还是主编的他一力支持石田泰淳，然后被空降过来的总编不断给穿小鞋。</p>
石田泰淳一度以为泽村会扛不住，被迫离职。</p>
没想到最后《半泽直树》爆火，让泽村也享受到了一把“下克上”的美妙感。</p>
时至今日，不管是泽村还是他，都已然是《大众》不可或缺的顶梁柱。</p>
嘴里吃着巧克力的泽村见他心事重重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：“有关你的人事任命，我已经再度提交给董事会了。</p>
如果不出意外的话，你会在这个月后直接被提拔到副总编辅佐，等我被调往大阪分部当部长后，我的位置就属于你了。”</p>
“嗯”这些人事任命石田泰淳早就从小林知世嘴里知道了。</p>
未婚妻小林知世和北川夫人是东大的至交好友，总能从她们的小圈子里得到各种隐秘人事调动消息。</p>
已经快四十五岁的泽村副总编因资历和学历问题，基本无望《大众》本部的总编之位，因此他的后路便是去大阪新开的《大众》分部担任部长。</p>
职务上说，分部本部长和本部总编平级，待遇更好，权力也更大，非常符合他的心意。</p>
泽村走后，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石田泰淳的。</p>
1998年入职，到1999年年初，石田泰淳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，就走完了无数出版界同行和前辈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。</p>
在出版界最头部的出版社之一的本部担任副总编，今年刚三十岁的他，说一句前途无量都不过分。</p>
按照这个进度，等资历够了，他大概率可以在三十五岁时成为《大众》的总编，年薪高达1200万円的高收入金领！</p>
这可能还不是他的极限。</p>
要是一切顺利，在五十岁前染指编辑部本部长之位，未来指不定还能往董事会的取缔役方向去。</p>
那样的高位，对于农村出身的石田泰淳而言，无异于真正的阶级跃迁！</p>
此前靠着《解忧杂货店》进入白泉社董事会的广木隆一导演，就是这么从普通人举家“飞升”至中产阶级的。</p>
还在念博士的小林知世经常和他抱怨，说他们这一批文学部博士以后就业会更难，完全不如十年前的那一批。</p>
至于他们的同期毕业生，要么考进了国家公务员，要么在六大财团当白领，现在年薪最高的，估计也没到600万円。</p>
从东大文学部博士落选生，到现在的人生赢家。</p>
石田泰淳明明成了他人眼中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，但他却快乐不起来。</p>
因为看过极度压抑的《熔炉》后，他只觉得现实和社会是如此的割裂。</p>
小说里的北原浩为了“二十万”的献金而苦恼。</p>
他的学姐，昔日的大学校花北岛真子沦为了单亲妈妈，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华正茂。</p>
好人不长命，祸害遗千年。</p>
慈爱聋哑人学校的校长，行政室长，体育老师们，却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，开着豪车，住着豪宅。</p>
他们的一切，都建立在聋哑儿童们的痛苦之上。</p>
“你好像一点都不兴奋啊说起来，石田，你不是说要和女友结婚了么？趁现在房价低，在东京好一点的地段买套房子吧，当东京人可比当其他地方的人要强多了。”</p>
泽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，</p>
“你要知道，泡沫破裂后，大家找份稳当的工作都很难，你的人生已经非常完美了，有时候就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了。</p>
我知道你是在以北川老师为目标，可人和神是有差距的。”</p>
他比划了一下手指，想告诉石田泰淳，身为普通人的他们，没必要去和身为神的北川老师比较。</p>
那样会活的很痛苦的。</p>
“我明白我倒不是想和北川老师看齐这点自知之明我肯定有啦。”</p>
石田泰淳看了眼桌上的最新一期《大众》，《熔炉》的封面是北川老师抱着一个聋哑小女孩，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，正如书里的主角北原浩。</p>
那样的人，那样的人生，才是他想追求的。</p>
“我想.”石田泰淳看向泽村。</p>
泽村也看向他，静等后续。</p>
“我想调去山梨县‘开荒’，麻烦泽村前辈去和董事会的人说一说吧！拜托了！”</p>
石田泰淳突然九十度鞠躬。</p>
这一刻，他仿佛从《熔炉》中找回了那个丢失了许久的自我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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