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岛上的大小姐与企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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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看她裤脚都湿了的样子，手套却擦得干净，被保管的很好。</p>

又注意到她的手，不像同龄人有着细嫩的皮肤，那双手有些粗糙，是干活留下的痕迹，手心和手指上还有几处被冻裂的口子。</p>

虽然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……他点点头：</p>

“小事。”</p>

“你找我？”路青怜歪了歪头，她补充道：“我看你刚才就在。”</p>

张述桐很想纠正她的说法：</p>

明明是你找我。</p>

准确地说，是八年后的你，一个电话把我打来的。</p>

想来那通电话是再也听不到了，如今倒不觉得可惜，反正人还活着。</p>

其实张述桐和她没什么想说的，正准备摇下头否定，临走之前，不免觉得命运有些奇妙。</p>

八年后他为了参加对方的葬礼来到小岛上，而回溯之后，虽然是碰巧，但第一个说话的对象也是她。</p>

突然想当回谜语人：</p>

“你有手机没？”</p>

“没有，怎么了吗？”</p>

“以后有了手机，记得别半夜给人打电话。”</p>

对话到这里本该结束，接着他心情愉快地扬长而去，剩对方一头雾水地在那琢磨，就像自己琢磨那通电话的内容一样。</p>

谁知她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：</p>

“冷笑话？”</p>

这样说着，却很不给人面子，因为笑都没笑。</p>

“嗯……是我没幽默细胞。”</p>

张述桐咬了下嘴里的软肉，拔腿就走。</p>

真该拉来杜康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高冷。</p>

……</p>

然而，他还没料到的是，就在离开后不久，路青怜也进了教室；</p>

少女先清点下座位上的作业，接着来到名为张述桐的同学的座位旁，张望了一下。</p>

“怎么了怎么了？”</p>

突然有个少年迫不及待地窜出来，长了张娃娃脸，一天到晚笑嘻嘻的。</p>

来人正是杜康。</p>

“刚扫完雪回来？”他开始没话找话。</p>

“嗯。”</p>

“外面冷不冷？”</p>

“有点。”</p>

“下次我帮你？”</p>

“不用。”</p>

无论说什么，少女始终的语气始终没有起伏，或者说有些敷衍。</p>

她本想在这等张述桐回来，但对方和杜康是死党，有些话找他说和找本人差不多，便解释道：</p>

“就他没交昨天的英语作业。”</p>

记得对方成绩一向很好，尤其是英语这科，而且属于心里有数的男生，不交作业的情况很少见。</p>

“这个啊……”杜康面色变得不自然。</p>

“他没做？”</p>

“呃……”</p>

那就是猜中了。</p>

“那我先抱过去，宋老师下节课要。”</p>

这话落在杜康耳朵里，少女清冽的嗓音宛如宣判死刑，他连忙道：</p>

“别报别报，应该做了，我先给你找找。”</p>

没写作业的人名字会记在便签纸上，报到班主任那里，他就被记过一次。</p>

别的课代表或许能求求情通融一下，路青怜却一点也不留情面。</p>

而老班之前规定过，谁没交就包一周的值日，虽然这个惩罚不算大，但今天他们几个放学还有行动，可不能让值日耽误了。</p>

要不怎么说大家是哥们呢，现在肯定能救一命是一命：</p>

“他昨晚做了一半，而且我记得他说今天的自习会补，应该补完了。”</p>

路青怜只觉得奇怪。</p>

既然没做，她不告诉老师就行了，为什么要那么麻烦？</p>

但解释起来又会引起更多的麻烦，便等对方找找看。</p>

至于杜康那边，死党的书包就放在课桌上，两人没什么可见外的，何况自己平时没少直接拿去抄；</p>

他一边找作业，一边找话题，有个和暗恋的女生搭话的机会不容易：</p>

“你猜猜昨天我们几个人干嘛去了？”</p>

“钓鱼？”</p>

“完全正确。”</p>

杜康打了个响指：</p>

“就在南边那块野地，你知道吧？我钓了五条，清逸四条，述桐忘带手套了，好不容易钓了一条大的，结果手一滑，鱼竿跟鱼跑了……”</p>

说到这里本想打住，他也知道很少有女生对钓鱼感兴趣，何况是路青怜这种话少的人，正绞尽脑汁去想下一个话题；</p>

谁知道对方声音里多了一丝好奇：</p>

“然后呢？”</p>

杜康有些雀跃：</p>

“等天黑了就回家呗，对了，你喜欢吃鲫鱼不，改天送你一条？”</p>

“不用，我是问手滑之后的事。”</p>

“哦，这个也挺有意思，然后述桐就钓急眼了，非要回去搬帐篷，我们几个没劝住，要不是这几天一直下雪，晚上太冷，他连那一半作业都补不完……”</p>

路青怜点点头，不再说话了。</p>

原来是这样。</p>

她垂下视线，看到手心裂出的伤口。</p>

那应该是这周一的事。</p>

和名叫张述桐的男生被安排去搬书。</p>

课本是一摞一摞的，被塑料扎带捆住。</p>

提起来的时候，扎带划了手上的口子一下。便没拿稳，掉在地上。</p>

男生回头瞥了一眼：</p>

“怎么弄的。”</p>

“天冷。”</p>

“你家里没手套？”</p>

“毛的，扫雪的时候太麻烦。”</p>

“哦。”</p>

他把地上的那摞书提起来，对话到此结束。</p>

等下午放学的时候，有人走到课桌前。</p>

还是那个男生，他谁也不看，语气好像漫不经心，只盯着窗户的方向：</p>

“喏，拿去吧。”</p>

一双造型很夸张的手套被递过来。</p>

男生又郑重地补充道：</p>

“不过过两天别忘了还我，我得钓鱼。”</p>

从开学起，自始至终，他们的对话好像就这么寥寥数语。</p>

路青怜从回忆中回过神，这时候又听杜康纳闷道：</p>

“不是，他作业呢，平时不都放在书包的夹层里？哦，对了，刚才下课看见他抱着一堆东西去书柜了，你先等等，我去那里看看。”</p>

最后的结果自然很顺利，杜康小心翼翼翻出一本蓝色的习题册——主要是怕碰到书柜上面的积木城堡。</p>

接着，少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，将五三交到路青怜手里。</p>

“麻烦你了。”</p>

“没事。”目送少女离去，杜康傻乐道。</p>

既帮死党免了值日，又和路青怜搭了话，利人利己莫过于此。</p>

何况接下来还有件更令人振奋的大事——</p>

下节课就换座了，按照他和述桐商量好的……</p>

想到这里，杜康出了教室，从厕所门口找到死党的身影。</p>

此时功成名就，不免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：</p>

“兄弟，不用谢！”</p>